关于语言的小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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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维克里斯托 (David Crystal) 在他的新作《关于语言的一本小书 》(A Little Book of Language)中，谈的却是一个大题目：语言。难得的是，他只用了二百多页的篇幅，就涵盖了人类怎么习得语言、发音、语法、阅读、拼写、口音、方言、双语、世界语言的起源和分类、手语、职业术语、市井俚语、字典、语源学、地名、人名、文字游戏、网络语言、语言的表意和传情功能、语言学、实用语言学等三十多个题目。更可贵的是，作者笔下生花，妙趣横生，让读者津津有味，不觉枯燥。

他开宗明义第一章说的是大人对婴儿说话的特别方式。他说，我们对家里的宠物也是这么说话的。婴儿前几个月的发音听起来都一样，可是因为周围的大人不断对他们重复说话，他们从第九个月开始可以模仿他们最常听到的（几种）语言的节奏和声调。研究证明，人脑中的“语言习得机制”让婴儿通过倾听、模仿，在一周岁左右开始说话，而且听得懂的比能说的词语更多。

关于口音，作者说，在英国，当初最有权势的阶层，例如王室成员、大主教、教授、医生和法官的口音被奉为标准，以后在大型公立学校被讲授，所以一个人的口音常被作为判断他出身地位的标准。如今英国社会等级不再森严，所以公众人物的口音也多样化起来。有些人甚至把家乡的口音作为身份认同的一部分，始终不愿割爱。
但是，某些特定群体实用的俚语“黑话”又是另一回事了。克里斯托指出，使用俚语一方面可以让对话双方表达共通性和归属感。另一方面，它也会引起圈外人的迷惑甚至反感。所以，如果是正式场合或者发表的文字，最好要避免使用。

作者知识渊博，文笔深入浅出，用简单的话语告诉读者很多有趣的掌故。例如，英文中薪水（salary）、香肠（sausage）、调料（sauce）、沙拉（salad）都具备共同的拉丁语源：盐（sal）。后面几种食品都要使用盐自不待言，薪水和盐的关系起源于古罗马士兵服役能赚的“买盐钱”。英文地名中，如果结尾是“by”，那就是当年北欧海盗建立的村落；如果是“ing”，那是说明这是哪个氏族的居住地；而以“caster”或“chester”结尾的地名，最早是罗马人建立的小镇或关卡。还有， 英国人最早只有名，后来为了区别同名者，才开始发明了姓：以职业、身材、父名、居所等为来源。

当然，作者也不会忽略文学语言的特殊性。他说，文学的共同之处在于作者都试图最有效地使用语言。他们希望作品的语言美丽、有力、富于戏剧性、富于创意、或者让人难以忘怀，而且能让读者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情感：快乐、悲伤、恐惧等。作者想要让读者钟爱某些人物却痛恨另一些，也希望我们倾慕作品语言的形态和音调。对于从事文字工作的人，这真是中肯到位的评述。

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，语言也日新月异。目前全球六千多种语言，每天都可能有某种语言死亡，每天也都有新的词汇产生。克里斯托的预言是，日后人和机器之间的对话会日益频繁，而机器的翻译功能也会有更大改善。可是，作为语言爱好者和此中的大家，他衷心希望人们都要关注正在死亡的语言、致力于学外语、欣赏母语的多元性、培养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，最后还要帮助那些学习语言有困难的人。真是苦口婆心，真情可感。

笨鸟闲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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